食道草者

还活着,还在写

【鬼舞炭】黄泉踏破

  201后妄想,重生回十几岁的无惨x穿越成药师儿子的炭。简单片段灭文5k字,没有太多考据,出错请见谅

  

  

  

  那到来得很突然。像一直存在于心中的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也像西方经书故事里说的那样鳞片从眼中掉落,他看待世界的眼光一瞬之间就发生了改变。

  也不免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太多信息而产生了巨大的混乱。

  周围的一切都很是熟悉,却同样久违得像个遥远的梦。陈设的位置,屏风的纹样,木材的气味,他可以直接省去与记忆比对的过程,直接确认这就是自己曾经的房间。毕竟被不争气的肉体束缚在这一室中度过人生最早的十几年,这一切几乎可以说已潜移默化进灵魂之中。

  而且直到刚刚为止,他自己也是这么相信的:自己正在房间中,等待太烫的药冷却下来。

  但是自己的眼前到底在发生什么。

  这个少年坐在他旁边,正一边搅拌着药汤一边跟他说话,说的好像是前几天捡到的从鸟巢里落下的幼鸟今天已经可以飞了,季节性的野菜快要熟成今年雨水充沛真是好消息,听说今夜就有雨您要小心着凉,诸如此类很无关紧要的家常话题。说到已经是春天了如果身体状况好的话要不要去踏青时,对方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这个怎么看怎么像那孩子的人放下了药碗,伸出五根指头在他眼前摇了摇:“少爷,您没事吧少爷?”

  他不由得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炭治郎?”

  “………………无惨?”

  不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意识觉醒,还是因为所处情况之匪夷所思,总之这一切对脑的刺激实在太强,在与有一双红眼睛的少年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之后,他并非本意地往后一倒、陷入晕厥,高烧三天。

  

  高温带来的昏昏沉沉之中,始终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喂进药汤食水、擦拭身体还有更换衣物。那双时而抚摸自己的头、时而带来一阵清凉的手,又陌生,又熟悉,好像认识了很久,却也像第一次感受。

  夜未深时他似乎也有短暂清醒过,因为有很难听的摇篮曲一直在耳边环绕不去,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十分诡异。勉强睁开的一条缝里,模糊能见的是赫灼颜色,然后他意识到:这与自己消失在黎明中之前最后一眼所见一样,是那孩子的颜色。于是混沌的心又渐渐安定。听着、听着,他慢慢就睡着了。

  

  病愈后坐在走廊上接受阳光洗礼的感觉,恍如大梦初醒。

  一切仿佛从加长马拉松赛程的终点一下子回到距离起点五米处。醒来之后,他甚至开始怀疑在漫漫长夜中徘徊了上千年才是自己在病榻上做的一个荒诞无稽的梦。毕竟不用伸手抬腿都能发现,这具肉体仍然脆弱不堪,他的生命仍如风中残烛。

  就这身体状况还已经比原来要好上不少。大烧过一场后,他竟然还能自行起身,也能简单走动,这对当时的他来说不可想象。这来自食用肉类、进行适当的体力活动并接受光照,舒适清洁的环境还有良好的心情……在超越时代的健康理念指导下,他得以比原来更健康地成长。

  造成这一点的跟提醒他这不是梦的,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现在的名字只有一个炭字,跟他差不多年纪,负责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同时也是药师的长子兼学徒。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人人见到了都要说情同手足。那一天过后,这个事实也没有发生改变。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彼此都有另一套身份和姓名——天方夜谭里都不会有这样的故事啊。

  和煦的春光下,庭院里的小池塘水面反射着粼粼的光。他望着那些光斑喃喃自语:“我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里?”而身边的人无论举止还是行动都一往如常,甚至还在为他拌凉汤药,“少爷,该吃药了。”

  他转过头,“那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你应该出生在一千年开外才对,并且要继续恶鬼之王的信念与千载大梦。但面对他饱含诘问之意的目光,本人却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的灵魂叩问不应该被这么简单一句就搪塞掉。他用眼神要求更多的信息。对方若有所思,却也十分平静,总而言之先把药碗递了过来,示意他喝。

  喝药的同时他也还紧盯着少年的脸。在他的目光下,炭治郎回忆道:“具体我记不太清楚,不过好像跑过了一条又长又黑的隧道,很长很长,很黑很黑,每一步都很难走……看见光亮之后就发现,我已经被生下在这里了。”

  回答的模糊和药的苦涩让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而下一秒清口的东西已经就在他眼前。对应之熟练可见一斑。少年收回手后,问:“那么你呢?”

  他不由得停下了放蜜饯进嘴里的动作,“……不知道。”

  “哦。”

  作为侍奉他家族的药师之子的炭没有说更多,但作为炭治郎的那一部分似乎很想翻白眼。他决定无视。

  喝完药又休息过一会儿后,炭治郎提议在庭院里散散步,他也觉得有那个力气,所以就应许了。被搀扶着经过他刚刚凝视的池塘边上时,对方主动停了下来。

  “看,今年也有了。”炭指着水中的点点黑影说:“蝌蚪。”

  他却没有什么话好说,因为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感动里:是同一只手。

  

  带一点茧子,温度比较高,触碰的方式稳重而温柔。昏沉的高烧夜里,甚至身体记忆之中其他无数苦于病痛的夜里,那静静抚摸过他的额头的,确实是这只手。

  也是这个孩子的手曾握住要杀他的刀,要阻止他夙愿成真。

  两套记忆毫不违和地在他脑袋里并行。他自己是为这身份、立场与关系的巨大不同而震撼不已,但另一位当事人对于他苏醒的感想却似乎只有:“让你吃药变得简单了许多。”

  是的,他们竟然熟稔到了这个地步。鬼之王的记忆里可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常年同伴左右。可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个人,竟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到了即使千年分的记忆都涌入脑海也不能洗去的地步。

  “可是你一直都有记忆。”

  “对。怎么了吗?”

  又一个因病痛而半夜骤醒的夜里,侍女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去把对方叫了过来。少年跪坐在他的被褥前,挡住了春夜的南风与月光。趁夜中只有廊下的花花草草在听,他们干脆就聊一些已经遥远的事情。

  “你……是人。”

  他对此心情复杂,毕竟他最后转化的唯一同族也弃他而去,换了一个时代继续做人。

  “对,而且你也是人。”

  炭治郎回答得很理所当然,甚至还伸出手给他掖了掖被角。

  不可思议。这孩子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侍奉自己的?过去呢?现在呢?未来呢?他寄托于对方身上的最后愿望,这孩子自己到底知不知道?

  慰藉的手轻轻拍打在他的被褥上。明明没有真正的触碰,却好像得到了更深刻的联结。仅此而已,他的眼皮竟然就开始打架。

  炭治郎的声音小得像在讲悄悄话一样:“我也不是没想过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这更让人想睡了,但是他强撑着睁开眼睛:“讲。”

  “我担心你突然预知未来,担心你突然恢复记忆,也担心你知道后果会怎样也还是选变成鬼……最担心的时候,我夜里根本睡不着。”

  结果他们还是要讲回眼下的事情。就没有被千年开外的自己突然占据人格的选项。讲吧,快讲吧,是要杀要剐还是要分开。为此,他拨开了浓浓的睡意,问:“现在你不担心了?”

  “我早就下定决心了。”月光下,少年竟然笑了起来,低下头、很平静地对他说:“我会让你作为人死去的。”

  坠入梦乡之前,现世残留于他脑中最浓的颜色果然还是那双赫灼的眼。原来达观与执着竟然能在那种颜色中融为一体,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说好的踏青那天,不巧半路上开始下小雨,他们只好去树荫下躲避。更不巧他一脚踩空崴了脚,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后,炭治郎坚持要在雨停后背他回去。

  即使他因为孱弱多病而体重轻,但能够将他轻松背起来,对方果然练过。大概是为了哪一天说不定要斩了变作恶鬼的他而做的准备。并没有那么平稳的山道上,他回忆起今生的儿时,想要他死的人也是比愿意慢慢等他死的人要多。前去庙宇里祈福的山道上,他们遭遇过刺客,靠不住的大人都四散而逃,只剩跌进山谷的两个小孩相依为命。

  那个时候,也是对方自告奋勇地背着他走过了一段最危险的山路,不顾他在背上说了多少丧气话。

  他跟炭治郎提起,得到的反应却很惊讶:“你竟然还记得。”

  与你一同长大的人并没有离去,我同时可以是两者,看你更希望见到哪一边——他不知道对方是否需要这样的解释,但他自己都不一定认同这样的解释,所以在少年的脊背上沉默了下来,对方却突然开始说:

  “就是那个时候,我背起你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弟弟妹妹们。我发现孩子们的重量没有什么差别。”

  这给他带来了很奇妙的感受。

  “为什么不扔下我?”他不由得问:“杀掉我不好吗,是我的话就会这么选择。一劳永逸。”

  “我说过,我会让你作为人死去的。……而你还什么都没做。”

  所以只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你自然就会站在我这边——尽管本能地知道这就是答案了,可此刻他真想看看对方的脸。毕竟只有你。只有你会这样啊。

  “要是我再次变成鬼,第一件事就是杀掉所有碍事的亲戚。”抱着恶作剧般地心情,他如此试探道。感觉到背负着自己的人的突然僵硬,他笑了起来:“现在当然不会。而且我并不爱杀人。”

  毕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鬼杀队的话,也就没有消灭的必要。既然他的愿望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实现,那么如果对方的愿望是让他作为人而结束,满足一下似乎也未尝不可。

  “好好学医吧。你可要让我活久一点啊。”

  他把耳朵贴在炭治郎的肩头,隔着骨头与肉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在那有力而平稳的鼓动之中,感觉自己的心脏很轻,说不定快要浮起来:“还有抓紧我。”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回答他的声音郑重又坚定。

  少年成为了他的锚点、他的双腿、他的稻草,而他正在用自己的双臂紧紧缠住少年的脖颈。

  

  更早一点遇见的话,说不定不至于变成那样的结果。

  但是更早一点说不定就做不到了,无论是得到最后的解脱,还是今日这样相处,都不可能了。

  也许他一直没有意识到,在一千年都没有破晓过的夜里,他其实是过得很痛苦的。而与这孩子共处于肉块之中的短短几瞬里,相信自己被感动了的他,实际上每一颗心脏都轻松得不得了,几乎可以展开翅膀破空而去。

  

  无论他自己怎么想,他的身体都是记得的:在苦涩的药味后会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接受奖赏,遇见问题时下意识会把同一个名字呼唤出口,夜里痛苦地醒来后会马上很想见到某一张脸。

  让鬼那一部分的自己最不可思议的是,仅仅只是多了这个人,记忆中这段暗无天日的时日竟然能平稳成这样。但人那一部分的自己则很明白,这个人是怎样带来这份光辉的。

  提起蝌蚪是因为去年夏天他抱怨过青蛙烦人。约好的踏青不止今年,过去的每一年只要条件允许都会有。药虽然苦,却不可能让他无法忍受。尤其觉醒之后,更是小事一桩。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于苦涩之后必然有甜了,就像被饲养熟悉了的动物。

  那细如春雨、能深入心脏每一襞褶的抚慰,慈爱的眼、带来慰藉的手,还有和煦如春光的笑容——对这些的记忆,并非属于鬼之王。

  但他心知,这一定是献给他的东西。就像为了平息可能到来的大灾祸,而主动献上自己的活祭。

  他偶尔会想知道炭治郎在这之前的人生都如何自处。毕竟一个人身处这个时代,身边唯一的老面孔都尚未恢复记忆,不知对方是否曾感受过孤独和空虚。

  

  炭治郎在努力让他继续做人了,维持着人的尊严,能体验人的快乐,保持着人的精神。

  春天的时候,他们和地藏一起躲雨;夏天的时候,在蛙声里说很多可有可无的事,比如说想念风扇;秋天的时候,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但他的身体还是衰弱了下去,仍然被宣判活不过二十岁;冬天的时候,因为太冷而强求起人肉的怀炉,与对方一起在厚厚被褥下,他不由得再次回忆起肉块之中的二人世界。

  如果没有对方,千秋大梦都不过是一场空的此处,大概只会是地狱吧。

  

  然而这种理想乡能被权力倾轧轻易破坏。有人并不想看到他们继续亲密下去。他的药师被换了,这是第二个春天里的事。既然那么挂心少爷的身体,不如走遍名山大川的寺庙为他祈福吧。这是对药师之子的处置。

  知晓这个消息是在一个黄昏,炭治郎自己来告诉他的。同时还给他看了从去年春天训练到现在的鸟,说可以让这只鸟带信,说不定比叫人带要快。没记错的话这种鸟鬼杀队也有,真打算在一千年前搞复刻呢。但最该讨论的事情可不是这个。

  “你不担心我干出什么事来吗。”

  他知道,每一日、每一日,这孩子都在为自己和过去的同伴们祈祷,祈祷他能满足于眼下的生活,祈祷他们能在遥远的未来幸福。

  黄昏之中,少年的双眼与发都仿佛在灼灼生辉,就连那份悲伤也被火所爱的赫灼之子啊。

  “……无惨。”

  难得的,少年叫了他的这一个名字。所以他当然也这么做回应:“炭治郎。”

  “我会尽快回来的。”

  “那你得快些。”

  “那之后就去没有别人的地方吧,就我们两个。”这幅身体能走多远,对方理应也知道,可是这个人还是这么说:“一起走吧,去只有我们的地方。”

  那不就会让人期待起来吗。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这孩子的离开说不定给整一片的人都带来了生命危险,至今仍然庸庸碌碌地过活。生命危险他本人则今天也在等待南风捎来的消息,时而会想念那糟糕的摇篮曲。

  药做好的那一夜,正好是那只鸟在他身边落下第三次。他一边拿炭治郎临走前准备好的食料喂鸟,一边拆开从鸟腿上拿下来的封筒。

  鸟儿好奇想要啄药碗里的液体,他挥挥手赶跑:“不能喝。”

  就在这时,一阵咳嗽的冲动袭击了他。片刻后,血沾湿了衣袖。幸好没有打湿信纸。

  尽管已经有大大延缓,但他的身体还是很差。记忆之中,他更早就开始咳血了。所以他毫不介意,只是一边打开信纸一边想,快点回来吧。尽管该下地狱的合该只有他一个。

  身边的药液从下午放到现在,早就已经凉了,正在月光下反射出奇妙的光辉。

  其实他知道,喝下了这个,就哪里都可以去:能远渡重洋,能翻山越岭,除了阳光之下。

  但也可能哪里都不能去。那孩子会在月光下把食人后夜奔的他拦截吗,会用只能造成钝痛的刀把他钉在阳光下让他灼烧至死吗,如果他遵循本愿把对方也变成鬼的话,他们会在消灭与继续的抗争中纠缠千年,还是对方会流着眼泪主动单独迎接朝阳?甚至如果他不吃人的话,那孩子会不会也把他装进隔绝阳光的小箱子背负,和他一起开始千载有余的漫长旅途?

  想象在月光下再次作为人与鬼的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相逢。他忍不住笑起来,享受着沉浸于有回应的执着之中的高昂感。他已经看透了对方的行动逻辑。

  毕竟那孩子追了过来,无意识的跨越了千山万水,千载春秋,追到了坠落回地狱之中的他身边。没有任何人给这孩子奖赏,所以他决定由自己来——

  今夜的药,也还是先倒掉。

  ——让我在你的看护下被拔掉钩爪与利齿,成为谁也伤害不了的鬼吧。然后只要在月光照耀下,我们就哪里都可以去。

  黄泉都没能拦住你的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在这里变回地狱之前,回到我身边。 

  

  

  END

   

  浅草初遇时炭说“我不会让你逃的无论你逃到哪我要追你到地狱的尽头”,如果真的追过去了呢?⬅️想写这样的,大概失败了。

  其实201后我整个人都角色迷走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嗑了这么久相爱相杀不放爱结果官方突然放爱是怎么回事啊!!

  bgm:TSUKIYO NO UTAGE - アルカ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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